文/腊叶
江南的水道极多的,弯弯绕绕,却没有几座桥。小河不像海,黑幽幽的仿佛看不到边,小河粼粼着鱼
儿的鳍背,闪着生命的光芒。
在河岸的这头或
那头,有划着浆的小船,或装着马达的大船,把来来往往的过客从这头载向
那头,渔
夫目送着每个背影隐入茫茫的天地间。
阿邱是河城里
那头的孩子,因是
太过顽劣,寄宿在乡下表叔家读
书,表叔是学校的校长,有几分威严,便能拿住阿邱些。
阿邱是城里的孩子,就有了几分摩登,时常贴肉一件小背心,外面衬衫敞开着,脚蹬上马靴,头上抹着头油,头油到天黑变成了灰蒙蒙一片浮在头上,像带着一顶瓜皮小帽,脸是小小的,一脸的娟秀,娟秀里又透着一脸的不情不愿,讨厌着一些,
自觉是见过世面的人,却被人遗弃、孤独着。
阿邱表哥喜欢一个高年级的女生,让帮忙转纸条或是小礼物,阿邱本是极不愿意的,但是女生有一个女朋友,每次看见阿邱都逗他,拦着他,要他喊姐姐,他偷偷看着亮晶晶的眼睛,却发现有
自己的影子,内心是欢喜得。
姐姐在校门口看见他,远远就笑着“小表弟,快喊姐姐”,在阿邱教室窗口笑着“小表弟,快喊姐姐”。
那年阿邱16,姐姐18。
那天姐姐和女朋友在巷子里,遇见了迎面低着头的阿邱,姐姐朋友们起哄着,阿邱不脸红了,脆声声的喊了“姐姐”。
姐姐并不特别漂亮,但她有双像弯月一样的眼睛,总能柔软人的心,摇啊摇,就化了。
阿邱从
那时常常就爱跟着姐姐,给姐姐提东西、剥瓜子,夏天给打扇子。
阿邱不清楚为什么,但是感觉姐姐就像
那条河水,滋养着他的宁
静和孤独,使他不再是一个人。
阿邱对姐姐的向往里还有膜拜。似一个
迷离的世界,像海市蜃楼般,仿佛又远又近,姐姐
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和飘荡在唇边的碎发,在春日的新枝中发芽,一天天长在阿邱的心里,如披着光影一样时常在眼前浮现。
姐姐只把阿邱的爱,当做少年的欢喜,全未放在心上,阿邱却不再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,他
迷蒙的心里多了些悲凉。
阿邱细数着每天的日子,盼着快来又害怕流走,离姐姐毕业就只有几个月了。阿邱想逃却又无处可藏,桥下波光潋滟和月色朦胧里到处都是少年的心思。
好些日子,阿邱都刻意躲着姐姐,姐姐却像他的影子,印在他的每个脚印里。
那个黑暗的夜,夏虫像往常一样鸣叫,可
那黝黑夜的狂
风刮的
那样焦急,它仿佛知道了罪恶的降临,呜呜咽咽着,却无能为力。
姐姐再也不是
那朵洁白无瑕的花了,它在狂
风里支离破碎。下晚
自习回家的路上,姐姐被学校
隔壁村子里村长家的傻
儿子玷污了。
阿邱听到消息,不由的阵阵悲恸,内心一声长叹,
那颗勇敢的心,推动着他向姐姐家方向跑去,走到门口,想敲门,却又无力地放下了。他偷偷地透过窗边望向屋里,昏暗的屋里,只有一团团的黑烟,像魍魉魑魅一样飘散在空中,除去厨房里柴火的噼里啪啦声,再也无旁的声音了。
阿邱靠着墙根坐下了,
风吹过来南方特有的泥泞味,是腐败的叶子在泥巴里反复踩踏的气息。阿邱趴在
自己的腿间,无声地哭泣,眼泪掉落进泥泞里。
姐姐出嫁了,嫁给了傻子,在结婚
那天姐姐打上了最红的胭脂和最艳的口红,出了家门姐姐就疯了。
阿邱再也没有见过姐姐,他把姐姐从此在心里抹了去,可在梦里总会有个人影,嘴角微微翘起。